我在臨終關懷病房當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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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臨終關懷病房當醫生

來源:減肥餐搭配 釋出時間:2022-09-27 22:11

匡助大學教授在生前實現最後一次講課的願望;在日常照護中為喜歡喝咖啡的患者買來咖啡味道的香薰;專程去圓明園拍下照片,讓患者再看最後一眼……

3年的時間,200多位生命終末期患者在北京清華長庚醫院安寧病房有尊嚴地離世,而匡助他們“善終”的,是一支平均年齡在35歲的安寧療護團隊。

在這群青年眼中,安寧病房是一個見證生命、見證愛的地方,身處一個個承載生命全部重量的臨終時刻,他們體會著生命的複雜況味,也感悟著這份工作的價值所在。

01 一間特殊的病房 一個青年療護團隊

上午10點,北京清華長庚醫院醫療大樓裡已是人來人往,氣氛緊張嘈雜。有人緊盯手機,長久鵠立;有人拎著外賣,行動匆匆;有人手持化驗單,皺起眉頭四處張望,他們的神情中,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一絲擔憂與惆悵。

而走進安寧療護中央,這種氛圍被掐斷——少有往來穿梭的身影,也聞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環境好似被“消了音”。

大廳內,視線稍作停留,看見的只有幾位輕聲交談的護士和拎著清潔工具走過的保潔阿姨。柔和的光線打在鵝黃色的牆上,傳遞出一縷縷溫馨,點綴在護士臺上的粉紅花束更是為這個空間增添了一抹暖意。

安寧病房

病房內,患者臥床,沉沉昏睡,或陷入沉思,在一旁忙碌的,是家屬和護工,他們為病人翻身、擦臉、餵飯、推拿……而更多的時候,是無聲的傾聽與陪伴。

這是溫馨恬靜的空間,卻也是離死亡最近的病房。

3年來,15張床位,服務了200多位患者。在這裡,腫瘤患者待的時間最長的有120天,最短的不到24小時。來到安寧病房尋求匡助的患者往往有著相對明確的目的——不求延長生命,只為減輕痛苦。

清華長庚安寧療護團隊成員有十幾人,包括痛苦悲傷醫師、姑息治療醫師和護士,還有個案治理師、臨床藥師、醫務社工、營養師、民俗專家,而他們的平均年齡不外35歲。

天天面對即將“回身”的生命,壓力與挑戰都可想而知。這份時刻需要面對離去與送別的工作,對於在事業上升期的青年醫務工作者而言,成就感到底在哪裡?

安寧療護團隊

1997年出生的孫冠賢在2022年2月份以醫務社工的身份加入安寧團隊,她是團隊裡最年青的一員。對她而言,這是一份“助人且自助”的工作,“為患者及其家屬服務的過程,實在是一個不斷踏出恬靜圈,不斷反思併成長的過程。有的患者失語、無意識,有的會泛起幻覺和幻聽,我要學習的是如何面對他們以及他們的家庭。”

更多的時候,“自助”還體現在認知與感悟上的收成。在孫冠賢看來,安寧醫生的目標並不是讓病患和家屬徹底掙脫痛苦與悲傷, “面對苦難,我們接納,或者適應,或者改變——重要的是,帶著這些東西,讓生活繼續下去。”

同樣是90後的護士張鑫焱當初在高考填志願時,班上和她成績一樣好的同學都報考了醫學院,而她執意選擇一所有百年曆史的大學,就讀護理專業。

“假如有天家人生病,專業的診療可以交給醫生,但細緻而溫情的護理是別人不能替換的。”在張鑫焱看來,這份工作能夠讓她感觸感染到人與人之間最真摯的感情,“哪怕病人已經講不出話來,但他們看你的眼神,仍舊能讀出感謝。”

而在陳濛濛醫生看來,在治療之外,面對生死時刻,對青年醫生來說也是一種別樣的生命體驗。她曾接觸過一對年老的知識分子夫婦,在病房裡,老先生照顧與他相濡以沫數十年的愛人,她看到了經歷過淬鍊的愛情:“在他們兩個人的愛情裡,彼此就是對方的依賴和仰望。”

陳濛濛覺得:“在身體上,可能是我們在照顧他們,但是在精神上許多時候實在是他們在引領我們。”

02 在這裡,真正勇敢的不是醫生而是他們

和以上幾位同事的情況有所不同,35歲的李志剛仍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他的智慧腕錶螢幕上就是兩個可愛的小傢伙,講話時,他總會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或許,他想要看的,不僅僅是時間。

3年前,李志剛隻身一人從河南來京工作。在2019年透過應聘加入清華長庚醫院安寧療護團隊之前,他曾是河南省腫瘤醫院的一名痛苦悲傷科大夫。那時,在照顧晚期腫瘤患者的過程中,他就發現,即使用藥物改善了患者的症狀,他們的痛苦依然存在。“我就是衝著安寧療護這件事來的。”李志剛直言。

自7月下旬清華長庚醫院開設醫保安寧療護病房以來,李志剛甚至連在京租住的屋子都沒回過幾回。“當然,我們同事間也會彼此提醒,大家還有生活。但更多的時候,也僅限於提醒,究竟患者需要你,你就要時刻在。”說完,他忸怩一笑。

“今天上午有位54歲的乳腺癌患者去世了,我現在負責的患者還有9位。”3年過去了,李志剛醫生全程(從接觸到離世)照料過的患者至少有100位。他發現,每位患者對疾病的體驗、應對死亡的方式以及對離別的場景和期望都不太一樣。

李志剛醫生和患者在一起

前段時間去世的一位肝癌患者讓李志剛印象深刻。那是一位社科院的老教授,老兩口在北京沒有任何親友,獨一的兒子也在國外。生病一年來,一直是70多歲的妻子在身邊照顧。

白叟患病的事情只有夫妻倆和兒子一家三口知道,他也曾嚴格限制妻子,不要將生病的動靜別傳。為向單位隱瞞病情,白叟看病繳納的一切用度甚至都沒跟單位報銷。

白叟終極入住了安寧病房,一方面是因為病情發展,另一方面,是年老的妻子在幫他翻身下床時不小心傷到了腰,無奈,只能住院讓護工照顧。

入院前,李志剛醫生曾到老人家做過家訪,他回憶,進門以後,最大的感觸感染就是整齊。“書架上整潔地擺放著許多書。”李志剛說,第一次見到白叟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看到我,他先禮貌地微笑了一下,又豎起一個大拇指,但始終沒啟齒說話。”而當李志剛在大廳和白叟的妻子瞭解生病及治療的經由時,床上的白叟忽然喊了句:“我要尿尿。”妻子忙解釋,丈夫沒生病時,夫妻倆在家就不怎麼聊天,有時候一天也說不外三四句話。

來到安寧病房,白叟更加緘默了。住了5天時間,他和醫護人員基本沒說過一句完整的話,就連和護工的交談也僅限於“我要喝水”“我要尿尿”等。

白叟病情惡化後,他的妻子第一時間趕到病房,也帶來了一個令所有人驚奇的動靜——“丈夫生前有交代,要捐遺體。”

沒有令人潸然淚下的離別,沒有透骨悲痛的哭喊,白叟的妻子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辛辛苦苦照顧老伴一年,要捐遺體的事竟然是前兩天兒子轉告她的……沮喪、悲傷、費解的情緒縈繞在心頭,甚至在紅十字會的車來接遺體,需要家屬再確認一眼時,她本來已經邁出的腳,又收了回去。但後來,她仍是安慰了自己:“沒辦法,尊重了他一輩子,不可能到最後違反他的意願。”

直到現在,李志剛仍未想通,這位脾氣古怪、不喜言談的老教授為何選擇了捐募遺體,讓他更加感觸的是白叟妻子面對愛人離世時的複雜情感。

李志剛醫生

死亡是複雜的,對患者來說是,對家屬來說亦然。李志剛更加確信一點:在患者離別世界的過程中,安寧醫生扮演的角色相對次要,真正勇敢的人是患者和家屬。

“即便到最後,有的患者仍不能直面死亡,那也是他們的一種選擇。”李志剛說。

“選擇做安寧醫生,後悔嗎?”李志剛經常陷入沉思。“假如再讓我選擇一次,是否還會進入安寧療護,我會猶豫。”但李志剛坦言,接觸安寧療護這個尚在探索中的領域,感觸感染到它的氣力與但願,現在所有的付出可能都是值得的。

“每照顧一個病人,我都似乎經歷了他的一生,他們願意把一生中最閃光、最隱秘的部門與你分享。”李志剛說,某種意義上,這也是這份職業帶來的最大的回報——醫生和病人彼此需要,病人對醫生的真誠付出和專業技能報以肯定,在這種肯定中,醫生也實現了自我價值。

“所以,等再過10年、20年,再問自己後不後悔,謎底或許就會很肯定——不後悔。”

03 再靠近一點,就能為他們多做一點

痛苦悲傷科主任路桂軍是清華長庚醫院安寧療護團隊的帶頭人。在團隊成員心目中,路桂軍不僅僅是團隊負責人,更像是導師——富有創造性,還總能啟發所有人去思索。

曾有一位患者因腦瘤發生顱內轉移導致雙目失明,為了對她的處境能感同身受,在患者不知情的情況下,路桂軍帶團隊進行了一次特別的查房——所有人蒙著眼睛,在一位同事的引導下,大家卻都不敢容易邁出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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