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人對賭“官帽”的常德市委書記楊懿文終究“官帽”落地！​

2021年11月15日上午，初冬的常德市委大院並不寒冷。

10點半左右，湖南省紀委一位副書記將剛主持完一個會議的楊懿文從九樓“請”到了一樓，在此恭候多時的辦案人員又將其“請”入一樓的臨時談話室。此刻的楊懿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雖強裝鎮定，卻難掩飾惶恐。

上午11時許，臉色已然煞白的楊懿文被兩位同志架著，走向停在側門不遠處的“專車”，圍觀者分明看見他額頭冒著汗。

幾乎在同時，李湘江也被紀委同志從辦公室帶走。

0號君還注意到，包括楊懿文的妹妹在內的其他“密切接觸者”也一同失聯。

常德市委機關的知情人稱，省紀委專案組11月14日晚就到了常德。由於常德市委和長沙市公安局兩邊都是工作時間在辦公樓抓人，“動靜有點大”，所以當天下午，訊息就不脛而走。

雖說太陽底下早已沒有新鮮事，但楊懿文的落馬，毫無疑問還是會在三湘大地引發強烈震動。畢竟，湖南總共才14個市（州）委書記，而楊懿文是繼李大倫後，史上第二個在市委書記任上被當場抓獲的。之前落馬的程海波、馬勇、李億龍、陳三新、龔武生、李薦國、劉和生等人，都是被調離市委書記崗位之後才出事的。李薦國和劉和生被留置後，他們曾短暫任職的省社科院和省人大機關，幹部頗多微詞。

可憐的星城婁底，則再次“躺槍”。最近十年來，在婁底工作過的廳局級重要領導幹部，落馬的大致有：原市委書記龔武生，原市委書記李薦國，原市長楊懿文（後任常德市委書記），原常務副市長劉和生（後任岳陽市委書記），原常務副市長周純良（後任省科技廳副廳長），原副市長兼公安局長王成良。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都很腐敗，而且都不是婁底人。查上述落馬官員們無縫對接的簡歷可知，婁底幹部群眾關於他們“十年來一直在腐敗分子領導下工作和生活”絕非戲言。坊間傳言，還有個別在婁底工作過的廳官，也“岌岌乎殆哉”。

早在8月上旬，0號君就聽說楊懿文“有麻煩”。說起來頗有戲劇性，省直某單位下屬公司總經理周某1因為利用職務之便受賄500餘萬元已經被判刑十年三個月，其胞弟周某2和弟媳皮某至今仍在"失聯"狀態，疑被有司控制。曾在體制內有著體面工作的皮某，早年下海後靠開連鎖超市賺了不少銀子。2011年前後，皮某認識了楊懿文，開始依託長沙縣開慧鎮等地，打造鄉村特色旅遊休閒專案，拿下了不少的土地。皮某“失聯”後，楊懿文當年在長沙縣任職時的一些問題陸續露出水面，繼而帶出了縣城星沙和長沙經開區土地交易中的一系列貓膩。

 2021年10月25日，湖南省紀委監委釋出訊息，長沙縣政協副主席範新國涉嫌嚴重違紀違法，經湖南省紀委監委指定，目前正接受婁底市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長沙縣的一個副處級幹部，“享受”了省管幹部的待遇，異地查辦，問題顯然沒有那麼簡單。1964年出生的範新國，在任縣政協副主席前，一直在長沙縣自然資源、徵地拆遷系統工作，從國土所長幹起，直至縣自然資源局黨組書記、局長，到2019年12月後任長沙縣政協副主席。

而作為科級幹部的長沙縣不動產交易中心主任朱宏良也一同“享受”了省管幹部待遇。同日經湖南省紀委監委指定，至婁底市紀委監委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

長沙市縣兩級不少官員認為，皮、範、朱的被查，或直接導致楊懿文落馬。

其實，關於楊懿文“膽子大”“搞權錢交易”“權色交易”的傳言，坊間早就不絕於耳。

比方投資5個多億的長沙縣文體中心專案、長沙縣政務中心等專案都經歷過廢標過程。前者，再次開標，被湖南省某建工集團無懸念中標，後者則傳被其親戚控制的施工單位“手到擒來”。再如，在工業土地變性中，楊懿文也是玩盡了套路，多個專案涉嫌巨大利益輸送。

但據湖南政壇一資深觀察人士分析，以楊懿文的個性和經驗，不大可能輕易被抓到把柄。該人士指出，根據紀檢監察機關工作慣例，對市州委書記這類地方大員的審查調查會非常慎重，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證據不出手，所以一般會先採取初步核實措施，因而不可避免地會打草驚蛇，走漏一些訊息。比如李薦國、陳三新等人，在被控制前幾個月，關於他們被調查的傳言就滿天飛了。從省紀委對楊懿文采取措施前沒有任何被調查傳言的情況看，沒采取初步調查措施，根據周某案等線索直接採取措施的可能性極大。

從楊懿文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突擊控制的態勢看，不排除有其他突發因素使其導致高層震怒，所以迅速歸案。

事實上，坊間也迅速流出關於他被抓原因的兩個其他版本：一說他嚴重違反政治紀律和組織紀律，試圖在換屆中再顯身手；一說其小孩在外闖禍了。接近楊懿文家族的知情人還透露，儘管楊懿文兩口子在官場春風得意長袖善舞，但他們有個並不省心的兒子也是公開秘密。據稱，楊公子在美國讀書，也在境外搞了些特殊買賣。

無論這些傳言是否屬實，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紀檢監察機關對他的查處屬於臨時性的果斷行動，似乎一天都不想讓他呼吸自由空氣了。否則，至少會在黨代會召開之後再下手。

另據瞭解，楊懿文被留置後短短3天，省紀委辦案人員在長沙縣、婁底市動作頻頻，不少建築工程和政府採購專案受到調查，個別涉及楊懿文濫用職權干預司法問題的案件卷宗，也被省紀委調走。

此番出事的楊懿文，出身於長沙基層民警，後調到長沙市委辦公廳綜調室工作，幾個月後擔任市委副書記郭俊秀的秘書，此後一路升遷至今。

從公開簡歷可以看出，楊懿文的仕途，有過四次超常規的“飛躍”：第一次是1995年1月，任副科級幹部不到2年即被提拔為正科級幹部；第二次是1995年6月，擔任正科級幹部僅5個月即被提拔為副處實職幹部；第三次是2016年3月，從享受副廳級待遇的長沙縣委書記崗位，超常提任婁底市市長；第四次被超常規重用是2021年4月，從湖南倒數第二小的婁底市市長，進一步使用為在全省地位十分靠前的常德市市委書記。

不過，楊懿文最令人看不懂的進步，還是2016年3月那次。長沙作為省會和區域政治經濟中心城市，向全省其他市州輸送優秀官員是很正常的，但20多年來，直接提任其他市州正職的幹部包括楊懿文在內似乎只有3位，其他2位都擔任過市委常委兼瀏陽市委書記，而楊懿文連副市長都沒有擔任過，論級別僅為準副廳級。比楊懿文資歷老、擔任過寧鄉縣委書記的長沙市副市長黎石秋，2015年調往貧困落後的益陽市，任市委副書記；而楊懿文在長沙縣的繼任者，跟他職務、級別完全一樣，後來僅調任湖南最小市的常務副市長。

據瞭解，2018年4月，湖南前省委主要領導大秘王華平被抓。2019年12月，王華平因犯受賄罪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四年六個月，並處罰金五百萬元。其交代的行賄官員名單中，楊懿文排在重要位置。由於楊懿文采取了透過第三方送錢和照顧工程專案暗中輸送利益等形式設定“防火牆”，僥倖逃過了審查調查。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不懂的官員簡歷後必有交易。湖南政界人士普遍認為，楊懿文與王華平的暗通款曲，正是他破格升任婁底市長的全部原因。自然而然，這也決定了楊懿文的官場宿命。

楊懿文從政生涯的第一個“高光時刻”，不是擔任領導秘書，而是2009年初出任號稱“中部第一縣”的長沙縣委書記兼地處該縣的國家級長沙市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黨工委書記。他主政長沙縣的7年間，那片土地上的投資以千億計。

但頗具諷刺意味的是，楊懿文第一次名揚全國，並不是因為他的政績，而是十年前的一起輿情事件。

2011年春節期間，數十位婁底農民工被忽悠到長沙縣做工，幾個月下來，不但結不到工錢，反而被當地警方誘捕、拘留，濫施暴力。時任湖南省紀委預防腐敗室副主任的知名網友@御史在途 得知此事後，先後多次向時任長沙縣委書記楊懿文反映情況無果，便在新浪微博上對民工被毒打和拘留的情況作了揭露。沒想到，楊懿文不僅沒有引起高度重視，還指使有關部門向上級作虛假彙報。

隨後，@御史在途 便公開在微博上對楊懿文及長沙縣警方予以抨擊，批評“以楊懿文為代表的長沙官僚，心中沒有人民，只有自己的形象和仕途。面對輿論的拷問，他們沒有選擇實事求是地調查和客觀公正地處理，而是用更多的謊言來掩蓋真相”“長沙縣公安局丟擲的情況說明，主要事實全系捏造，完全否認了插手勞資糾紛、毒打民工等事實，我低估了他們的無恥”。

2011年10月份，為農民工討薪，@御史在途 公開批評楊懿文

@御史在途 繼而向楊懿文發出對賭“烏紗帽”的邀請：“常有小人向我的領導、同事說長沙縣公安局拘留討薪民工並無不當，因為民工訴求不合理。我的回答是：如果經公正調查證實民工訴求不合理，我立即辭職以謝天下。請問長沙縣委書記楊懿文同志、親自部署誘捕民工的長沙縣公安局長曾衛國敢說‘如果這些民工的訴求合理，我立即辭職以謝天下’嗎？”

此事之後，楊懿文的“市場”形象頗為難堪，但是這並未影響他的“官運亨通”。

發稿前夕，0號君就楊懿文案微信採訪@御史在途，他的回覆是：“楊懿文出事了，我就不落井下石了。我當年與他並無私人恩怨，公開批評他時，也不知道他是個貪官，只認為他是個沒有民本情懷和擔當精神的庸官。2016年他到我家鄉婁底任市長，年底換屆前，碰到家鄉新化縣的人大代表，我還特地叮囑他們，說婁底落後，在換屆時一定要捐棄前嫌，投票支援楊懿文，讓他為婁底人民‘戴罪立功’”。

@御史在途 認為，客觀地說，楊懿文的能力和魄力是不錯的。長沙縣在全國縣域經濟與縣域基本競爭力百強縣排名中，從2004年的第65位，到2013年的第13位，再到2014年的第9位，楊懿文功不可沒。不過這些，都不應該成為他搞腐敗的資本和理由。

“這麼多的重要領導幹部出問題，權力過大又缺乏有效的監督和制約是主要原因，個性越張揚、膽子越大、貪慾越盛的人，出事越快。所以，個性張揚的楊懿文出事，偶然中有必然。”@御史在途 說，“早在2個月前，一位受到楊懿文迫害的幹部碰到我時，我就跟他說過，以我近幾年對楊懿文在婁底做官行事風格的瞭解，他最多還可以風光半年，沒想到還沒到半年就出事了。”

但根據0號君這些年對婁底政壇的深入觀察，楊懿文主政婁底，並沒給幹部群眾留下什麼好印象。採訪中，不少官員提到他時，都冠以“二溜子”“溜子”稱號。主政4年，他不僅沒有給婁底人民留下可圈可點的政績，還犯下了不少新的“罪行”。

去年採訪李薦國案件時，婁底不少幹部群眾就告訴0號君，李薦國的主要問題是惡化了婁底的政治生態，而楊懿文則讓婁底本就十分薄弱的經濟雪上加霜。楊懿文最令婁底幹群反感的事情有三件：

仕途已然實現“三級跳”的楊懿文，一刻也沒放棄繼續進步的要求。2019年下半年，楊懿文聽說李薦國將被調離婁底，認為騰出來的市委書記位子非自己莫屬。為了防止中間出么蛾子，深諳婁底政治生態的楊懿文一改往日對下屬愛理不理的姿態，開始頻繁到市直各單位“現場辦公”，從追加經費預算等方面主動取悅。年底中央將劉非同志從吉林交流到婁底任市委書記，楊懿文如意算盤落空，到處怪話連篇，給許多單位追加的預算也成了空頭支票。0號君採訪中，不少婁底官員提到他時，都冠以“官油子”“二溜子”稱號，認為所謂政治上的“兩面人”非他莫屬。

對於從長沙空降的新市長楊懿文，婁底幹部群眾最初是充滿期待的，但這種期待之情很快被失望所替代。用一個局長的話說就是：以為來了個搞經濟、抓發展的，結果來了個搞政治、抓票子的。人們發現，隨著他的就職，來自長沙嶽麓區和岳陽市的一批建築老闆也迅速介入婁底建築市場。

有知情人反映，楊懿文從“星城”長沙到“星城”婁底赴任不久，就從長沙引進“兩博士一顧問”，一個姓曲的博士負責指導婁底城區改造，一個姓雷的博士負責指導婁底全域旅遊基礎設施建設，一個姓吳的人則擔任政府的經濟顧問。這些人實質上都是楊懿文的代言人。這不，博士來婁底不久，就把全市街頭原來白色的交通訊號設施，全部換成了綠色的新設施，僅此一項就開支4000多萬元，沒走招投標程式。

0號君在報道李薦國案件中提到的婁底某大型房地產專案的引進中，楊懿文也是一個重要角色。該專案以引進“希爾頓”酒店品牌和建造238米高的城市新地標作為招標條件，將價值數百萬一畝的土地，以極低的價格出讓給開發商，一直為當地幹部群眾所非議。在該專案開發建設過程中，楊懿文頻頻去現場站臺。

一些重大工程專案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2017年前後，中國股市一度對石墨烯概念進行大肆炒作。有科學家發現，石墨烯具有非同尋常的導電效能、超出鋼鐵數十倍的強度和極好的透光性。在石墨烯中，電子能夠極為高效地遷移，而傳統的半導體和導體，例如矽和銅遠沒有石墨烯表現得好。由於電子和原子的碰撞，傳統的半導體和導體用熱的形式釋放了一些能量，目前一般的電腦晶片以這種方式浪費了70%-80%的電能，石墨烯則不同，它的電子能量不會被損耗，這使它具有了非同尋常的優良特性。

2017年年初，有人告訴楊懿文，在他治下的新化縣石衝口鎮，有兩家煤礦，即勝利煤礦和稗衝煤礦，擁有大量石墨資源，價值不可估量，有上市公司想收購。

2017年3月，在婁底市一個與安全生產有關的會議上，楊懿文當眾宣佈：新化縣有一個堪比黃金礦的千億級寶藏，有上市公司很感興趣。

甚為弔詭的是，當年5月，中央電視臺7頻道曝光了當地“環保志願者”蹲守幾十天拍攝到的勝利煤礦某天凌晨三四點“偷排汙水”的事情。後經查實，是該值班人員睡著了沒有及時往水池裡新增石灰。而該煤礦，是新化縣數十家煤礦中，擁有汙水淨化設施的兩三家之一。

上述“新聞”釋出之時，正是中央環保督導組進駐湖南之時。央視曝光的第二天，時任婁底市長楊懿文便親自帶隊趕到新化處理此事，當天晚上便召開了縣委常委擴大會議，會議主題是部署如何抓捕勝利煤礦的礦長和股東。奇怪的是，他的隨行人員中，沒有一個環境保護部門的幹部，也沒有分管環境保護的領導。

新化縣時任公安局長李某某表示，在事件還沒能定性之前，警方不能隨便抓人。新化縣環保局長吳某某表示，在央視報道播出後，第一時間便向婁底市環保局做了彙報，提出了相關整改措施，都得到了肯定答覆。同時諮詢了省環保廳的環保專家，他們都認為這個事件完全不構成刑事案件，抓人得慎重。吳某某話音未落，楊懿文竟暴跳如雷，怒罵道：“誰要你請示省市環保局領導的？誰給你權力諮詢省環保專家？你這個環保局長還想不想幹？”

次日，吳某某即受到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新化縣公安局長李某某因為沒有正確領會楊懿文市長“意圖”，其在漣源任過主職的住建局和人社局兩個單位的賬本，全部被紀檢監察機關調走。

萬般無奈之下，剛到新化縣公安局任職沒幾天的李某某下令迅速抓人。這邊，兩個煤礦的股東悉數被公安機關採取強制措施，後多人被判刑。那邊，成立了上百人的調查組，對吳某某進行數月地毯式調查，但並未發現吳某某有任何瀆職或者貪腐行為。最後以吳多年前曾入股另一家煤礦，涉嫌“職務侵佔”小股東利益為由，移送公安機關立案偵查。

0號君獲得的一份錄音資料顯示，相關辦案單位人員得到的指示是“無條件移送、無條件訴至法院、無條件判刑”“我們工作這麼久，從來沒見過領導如此干預司法，我們講法律，他們卻說，在婁底要講政治”。

後來新化縣法院不得不把所有證明吳某某無罪的證據作為無效證據，判處其三年緩刑。有關部門則強行要求地方政府，以吳某某等官員入股為由，解除兩個煤礦的承包合同，使本來每年可獲得租金數百萬元的地方政府，面臨數以億計的賠償。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像勝利煤礦這種石墨資源，並不鮮見。目前獲得石墨烯的方法主要是先將天然石墨氧化，得到氧化石墨烯，再透過一定手段將氧化石墨烯還原，從而得到石墨烯，不過至今未實現產業化。石墨烯更大程度上，只是資本市場上的一個概念。       

婁底九龍經貿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九龍集團”）破產重整案至今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也被坊間認為是楊懿文等人“夾帶私貨，濫用職權”的結果。

湖南省工商聯曾為此案多次呼籲，湖南省民商法研究會會長屈茂輝、湖南省經濟法研究會常務副會長陳雲良等法學專家均認為，九龍集團並未到資不抵債的地步，只是流動性不足陷入困境。

2016年楊懿文出任婁底市長時，恰逢婁底多個民間集資案暴雷，有企業家因此跳樓解脫。而九龍集團的規模和影響是最大的。

0號君獲得的相關資料顯示，2017年秋季，婁底市政府幫扶工作組進駐九龍集團後，主導了湖南建業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對九龍集團的資產盡職調查工作，確認截至2017年3月31日，其資產總額為645,999.70萬元，負債總額為422,659.22萬元。

儘管資產遠大於負債，九龍集團還是被極力推動進入破產重整程式。九龍集團所有在建專案一律停工，經營基本停止。此前，與債權人簽訂的債務償還協議又被擱置空中。

2018年初，婁底中院透過管理人委託第三方評估機構對九龍資產進行評估，認定該企業集團資產總額59.9億元，債務總額51.1億元（含2014年7月至2018年3月民間融資新計利息8億元）。

無論哪一家的評估結果，都足以說明九龍集團利用民間融資購買、儲備了大量優質資產，其中包括婁底糧食局、韶山、老九龍等地以及位於長沙高鐵南站附近的100畝左右頗具增值空間的黃金地塊。只是沒有來得及進一步開發、利用、增值、變現、清債而已。

有識之士認為，九龍集團司法重整還是充滿著巨大的成功希望。其時，在婁底中院的主持下，有關各方做了大量的工作，重整積極推進。

然而，2019年1月22日，婁底市政府工作組卻突然釋出九龍集團旗下金韶公司100%股權以13.2億元的總價掛牌拍賣“招商公告”，報名截止為2月15日，掛牌截止時間到2月28日。2月4日為農曆春節。

長沙市火車南站黃金地段的100餘畝土地就在金韶公司名下。

這個“招商公告”，不僅債權人委員會、九龍集團無人知曉，就連婁底中院相關庭室法官也被矇在鼓裡。

有知情人透露，最初就是楊懿文的關係戶覬覦這塊地。後來發現肖正滔、九龍集團及其他債權人強烈反對，考慮到麻煩太大，只好另作他謀。

早在2017年8月14日，政府工作組、債權人、債務人及關聯方婁底市金融投資股份有限公司等四方協議明確，因為承擔了相關債務，前述位於長沙高鐵南站板塊的100畝左右土地權屬歸九龍集團所有。這為引入戰略投資者、出臺最佳重整方案提供了條件。根據當年市場行情保守估計，透過合作開發的方案，該專案至少可以實現30億元以上利潤。

2019年4月初，就在九龍集團與中鐵某局洽談帶資合作開發該地塊的關鍵時刻，九龍集團董事長肖正滔等25人被婁底市公安機關採取刑事強制措施。

2019年10月15日，湖南天勤會計師事務所有限責任公司接受警方委託，出具的多份《司法鑑定意見書》，卻得出“給9907名集資參與人造成直接經濟損失948567212.85元。九龍集團資產總額為1552277660.14元，負債總額3241249852.44元，資產負債率208.81%”。

這意味著，不足兩年時間，九龍集團在婁底市政府及司法機關的控制之下，資產總額居然迅速縮水了31億多元。

到2019年9月份，肖正滔等15人因涉嫌虛開增值稅發票、騙取貸款、詐騙、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職務侵佔等罪名被檢察機關批准逮捕。

時過兩年多，0號君尚未查詢到肖正滔案的進一步資訊。